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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登・加拿大・过客印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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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ml : 2005-05-21#1
by (言笑晏晏) at 2005.5.18 21:33

<本文发表于: 相约加拿大:枫下论坛 www.rolia.net/forum
一、离开

心情总是为了一些小事转变,很多的重叠以后难以再复员当初的样子。只记得走的时候十分慌乱,许多事情迎面扑来,那些要在异乡建立生活的物品小山一样凌乱地 散布在每个房间,女儿欣喜地把它们移来搬去,有时候根本钻在箱子里假装圈里的猪坑里的兔子。出差若干时,开会若干时,心思飘渺若干时,当思路沉静在这件事 情上时,仿佛大势已去,一切颓然。

那时候又无中生有地云涌出些事情,回程的机票订不到,造成了两个朋友间的矛盾,和另一个朋友拌架,放了很长时间的股票因为心思不在忽然折了数万。上班的最 后一天领导叫我,隐隐约约话里话外地表示要拆散了这个部门一切重来,我心惊得凉了,如果事情成真,再无立锥之地了。东拉西扯地试图力挽狂澜,脸色白了还装 作不很在意的样子。恍惚不清的未来。

走的时候心思里许多恐慌,对于不能够把握的事物,心存畏惧。盲目地想要得到一点支撑,还没开口已经慌乱。可我心里清楚,还有些须的希望,小小火苗一样乱窜。我不知道现实的样子,但知道一些梦想,梦想寄托在虚无的事物上,战战兢兢地希望。

二、关于多伦多

飞机抵达多伦多的时候是半夜一点,机翼下面仍然满地的灯光。这座城市只有三百万人,灯光却繁乱得盛宴一样。只是远远看去,一点一点耀眼地亮,非常冷清。机 场很大,人烟稀少,工作人员里好多黄色人种,我看着他们,倍感亲切,可他们镇静疏远地看着我,说着和当地人一样柔和动听的英语,发音用词准确。我被推开到 奇怪的陌生距离,无法分辨他们的由来与存在。每个人都慢条斯理,一丝不苟,好象时间的步伐忽然缓慢下来,想象中几十年前的生活节奏。 [ 相约加拿大:枫下论坛 rolia.net/forum ]

多伦多城市很大,低矮而平铺得庞大,正中间的YONGE街一个名字几千公里长,整座城在它的两边条理分明,横平竖直。各种设施齐全方便,空气清新,完全说 不上漂亮。最繁华街上的拥挤也显得分外稀松。因为带着女儿,路过的人不时停下来对我微笑,在我为手续的众多,时差的疲惫以及对沟通的畏惧一筹莫展的时候, 仍然不得不时时勉强自己展露牙齿,并努力将嘴角向上到可能的地步,这实在太疲劳了。无论阳光怎样地明亮,正午时分,走在陌生的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中间,走 在英文、偶尔也见中文标识的大街上,总好象是午夜滞留在一无熟人的网络,到处泛滥着寂寞寂静和空落落的渴望。

据说如果你不一心一意积极向上的话,多半工作都很轻松,每天只需要老老实实干两三个小时,然后就坐在那里打发时间,享受生活,如果你是一个白领。没有人加 班,很多人都不用手机,即便有,下班也就关掉。一家里一个人工作足以养家糊口,两个人工作可以从容地买房,买车,休假。可也攒不下什么钱。福利很好,街头 的乞丐每年能得到国家3万加币的财政费用,而中等白领的薪水税前6万,税后不过4万有余。每个人都差别不多的生活,没人在意名牌,没有压力,没有追求,没 有第三者,也没多少婚姻的破裂,很多人发自肺腑地快乐,男女老幼种族不被歧视。前题是你一定要融入,或者说,你一定要有个工作,还有足可沟通的英语。生活 太寂寥了,一张地铁或者公共汽车票十六七块钱,烟酒餐饮昂贵,随便三四个人的聚会都要吃掉一千多块人民币,人与人之间彬彬有理地陌生,互不干涉。如果你不 爱户外,还有什么娱乐?每个人的空闲时间都在家里,收拾收拾草坪,一年给房子刷一遍漆,做自己家的木匠、砖匠、漆瓦匠、车工、钳工、修理工。春天的时候到 安大略湖边去烧烤,让太阳光照耀苍白的皮肤,半年以上的严寒冬天呢?图书馆里的图书随便借阅,图书馆里的中文图书都是垃圾。

尽管有一天甚至还下了鹅毛大雪,但春天的气息已经四处可见。大街上的人有的穿着羽绒服,有的穿着凉鞋短裙或者露臀装。露臀装就是我们见过的露脐装衣服长了 两寸,裤腰短了两寸,露出的不是肚脐,而是若隐若现的腹股沟和股沟,摇摇摆摆,性感撩人,如果蹲下,就不是若隐若现了。我真想不明白,都这个样子了,为什 么就没有第三者和婚姻破裂呢?不是说外国人都性情浓烈吗?

三、想念

我很想念你。好象唯有这个想念才能将我从这个泥沼中拯救出来。
< r o l i a. n e t >
周围一片陌生。浩淼的湖水细细波澜,海鸥在雨雾里展翅,庞大的船只在远方停泊,细雨蒙蒙。这是最美丽的景致。除此之外,别无所长。高大沉静的楼宇,奔走的 汽车映在玻璃幕墙上,好象浩瀚巨大的现代派画卷。每天早晨,咚咚做响地掀开百叶窗,这是最瞩目的景色。这以外呢?苍凉的土地,大而无当的城市。陌生、陌 生、到处都写着这两个字,在白颜色的皮肤上,在黄颜色的面容上。

我将窗帘拉上,让天光暗淡。我沉陷在自己小小的心中,想念,设想,回忆,所有这些都莫名地印在安大略湖灰色的天幕上。我想你的样子,那些黑夜里的分手,许 多实实在在的事物都已经消散在记忆的历史中,只有某些情绪恒久地沉积在我的心中。每一次分手,一次一次地道再见,我看见你的眼睛,但又什么都没有看到。那 些失落,那些获得,那些不得不有的离开,我想起来一个很古典的比喻,关于被切开的藕,和粘连的丝。

那些个夜晚的风,空气中潮湿的水气,夜游的神灵,他们所能见证的,他们所能勾画的,那些将要保留良久的,画卷一样的场景和所有安静中深深隐匿、压抑、渴望爆发的。我在异国的土地上挣扎着回忆每一个细节,好象口干舌躁的旅人对于梅子的渴望。

许多时候,渴望的对象是不在的。当我在陌生的白天里打开熟悉的黑夜时,属于你的那些光芒都黑暗着,好象寂无人声野林里,只有树叶婆娑相撞。我渴望追随着网 络的血脉去探询你的存在,但在陌生城市里的你,另一种生活的中心的你,觥筹交错,如火如荼。以我为心画圆,以你为心画圆,这两个圆可有交集的可能?只有在 俏无人声的暗夜里,在彼此无法牵连的梦里,呼唤名字。那唤的真的是你吧?而抵达,毕竟是一种童话。

我在自己小小的城中唤你,一声声地鲜艳夺目,它愈纯真的时刻,我愈清醒地知道,有关你的一切都在渐渐远离,所有的真实都在被时光暗淡。而你的存在幻化成一种信念,成为一种梦想,灿烂在小女孩儿寄托生命的火柴的光焰中。

四、奎北克的古堡 { 枫下论坛 rolia.net/forum }

那天我们跟着加东三日游的旅行团到了奎北克,老公的朋友说一定要住古堡,老公是个极爱面子的人,为了别人的一句话,别的事情都考虑不周全了。于是我们住古 堡。五百多块钱的差距吧。我心里有点怪他,想着跟团抵达的时候怎么也得夜里九十点,弄孩子睡了,第二天又要早起,哪里有精神观赏,这么贵的旅馆。到的时候 我却极喜欢。我骨子里是不是有很庸俗的东西一直存在着?

整个饭店建在河边的一座石头古堡里,古香古色自不必说。房间很小也很局促,加拿大通行的做法,进门两张大双人床,除此之外几乎转不过身来了。我喜欢的是什 么呢?门。门是深深的门洞进去,拱型的顶,很古老的那种。房间里一色贴着浓米色小花墙纸,砖红大花的地毯是欧洲最古老繁华的样式,连窗帘,连床品,连厕所 的马桶,洗手池,莫不如此。没有一点现代的简练,全部古老贵族的繁琐和铺陈。其实也找不到太繁琐的东西,只是每一样叫你觉得都有传承。白色的沙帘,厚重的 窗帘,已经坏掉了,拉不动,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,欧洲贵族的家中也有这样小小的遗憾吧。加拿大纬度高,天色暗得晚,我们进去的时候还应该叫做黄昏,从那种 低矮的窗里望出去,一边是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坪,几棵绿树,一座空寂无人的凉亭,另一边是平静阔大的圣劳伦斯河沐浴在微暖的夕阳中,河上小型的白色轮船闲暇 地靠着岸,被水波推得摇摇摆摆,三几只海鸥无聊地飞翔,踱步,风景如画。屋里窗子跟前是一张小桌子,就是电影蝴蝶梦里面女主人每天早晨给至亲好友们回信的 那种桌子,一点点大,摆不下任何杂物,这就是一种奢华。所谓奢华并不是炫耀,而是将最昂贵的东西最漫不经心恰到好处朴实无华地浪费掉。

我只想在这样的房间里住一段时间,静静地看一看书,不时抬头眺望一刻,累了就到外面温和的阳光底下信步走走,或者到城里那些小小的拥挤的礼品店随心所欲地 选两样别具特色的饰品,也可以在街头露天的小咖啡馆酒馆里坐一坐,喝不喝都无关紧要。如果还能够和至爱的朋友一起,随便说些有益的,或者轻如鸿毛的话,简 直幸福到极致。奇怪的是,这样的东西,尽管几乎就是我的梦想,我却从来没有动过长年累月的念头,也许是怕冗长时光对它的破坏,也许是因为它说到底只是一家 旅馆,没有足够的亲切,与天长地久的承诺。

事实上那天夜里,在那个房间里,我做了到加拿大以后最糟糕的一个噩梦。到那里以后的头一个星期,我几乎天天做噩梦,不过不是最凶险的那种,无非又见到老板 们铁青的脸色,或者被他们温和笑意后面的阴谋诡计兜使得团团乱转。但是那天夜里我梦见他们阴狠狠将我逼到了悬崖,再无偷生的方式。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,天 色还黑。我昏沉沉地觉得自己好象小说里面的逃亡者,饥寒交迫地从圣劳伦斯河里泅水上来。那一刻,我反反复复对自己说,从此时此刻起,我会一直努力,努力将 自己的生活过得幸福。所谓幸福,并不是奢华或者其它现实存在的物品,而是内心实实在在的感受。后来我回到北京以后,听到一个朋友的事情,那时我的心中再次 浮出这个念头。在我上网以前的信念中,我以为上帝总是用他那双翻云覆雨的手来捉弄我们的生活,看我们出丑,以此为乐。无论如何,我想,我一定要聚集自己所 有的骄傲和尊严,将生活过得幸福,我有责任这样做,不管未来怎样。

五、选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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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朋友说:我衬衫刚掉了一粒扣子,第四粒,这比较麻烦,如果是前两粒,大可以就那么敞着,如果是后两粒,也可以塞裤子里去,可这脐上三寸的位置却难办得可以,令人颇为烦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