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茉莉姑妈的红木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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潜甲 : 2004-10-14#1
  杰森已到了而立之年,但却是一事无成,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。自从离婚后,他与儿子埃克一起生活,这日子更是越加的艰难。由于杰森的压力很重,忙于讨生活,对埃克关心不足,甚至有时不顺心还会拿孩子撒气。埃克刚刚6岁,长得很可爱,不过,由于经常整天整天地独自呆在家里,所以小小年纪性格却孤僻得很,他不爱说话,很少与其他的孩子交往,跟自己的爸爸也是如此,父子俩就像是住在一间屋里的陌生人。
  这天,杰森从一张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,说的是一个年迈的富婆患上了失忆症,她早已写好一份遗嘱,除了一匹红木马以及房子留给自己失踪的侄子以外,所有财产将全部捐给儿童福利机构。从报纸上提及的住址以及富婆的特征,杰森可以肯定,她就是自己的茉莉姑妈。
  杰森很小的时候,由于一场灾难,他的父母过早地离开了人世,之后就由唯一的亲人茉莉姑妈监护抚养。当时茉莉姑姑刚刚离婚,再加上她的儿子不久前死于一次意外事件,所以心情不佳。开始杰森就与姑妈格格不入,尤其是,他很喜欢阁楼上的那匹红木马,可是那是死去表兄的遗物,姑妈不准杰森碰它,杰森就经常爬进阁楼偷玩。有一次杰森又偷偷爬上了阁楼,正玩得高兴时,不想姑妈突然推门进来了,姑妈看到杰森坐在木马上,表情极其难看,盛怒之下就打了他一个耳光。杰森摸着被打红的脸一使性就跑了出去,他恨死了姑妈,这一走竟然再也没有回来。这期间他被人贩子倒卖过好几次,身份也被修改过,坎坎坷坷一直到了现在。
  虽然杰森至今没有原谅姑妈,不过现在自己这种状况很需要那笔遗产,他决定去认亲,凭着自己的身份说服姑妈修改遗嘱,那些钱应该属于自己。
  当杰森驱车带着小埃克来到姑妈的住所,发现这所房子除了年久失修,几乎没什么变化,只是那阁楼上的窗户被木板封住了。姑妈躺在床上,她的头发已经花白,深深的皱纹布满了整个脸庞,样子非常虚弱。

  “茉莉姑妈!您好吗?”杰森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  姑妈吃力地睁开了双眼:“你是谁?”
  “我是杰森,您的侄子,”他把小埃克往前推了推:“这是埃克,我儿子。埃克,叫姑婆婆。”
  埃克直挺挺站在那里,可就是不说话。
  姑妈轻轻摆了摆手:“以前的事情我几乎都忘了,如果你真是我的侄子,那我很高兴!”她用手摸着埃克的脸蛋,又说:“真是个可爱的孩子,你能做我的朋友吗?你要知道,我很寂寞!”
  埃克先是摇了摇头,接着又点了点头。
 “您还记得那匹红木马吗?那是您留给我的唯一财产。”杰森在设法勾起姑妈的回忆。
  “是吗?我把它留了你?我忘了!我为什么把它留给你?”
  看来,一时半会姑妈不会清醒过来,杰森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,无论如何也要达到目的。姑妈吩咐下人,说杰森父子可以随意出入,所以杰森就把埃克带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,这里竟然一点都没变,就连那玩具都完好无损,但小埃克却对它们一点也不感兴趣。
  接下来的日子里,杰森经常到姑妈房间去,陪她说话,极力地与她聊一些往事,希望能让她恢复记忆,然而,尽管杰森费尽了心机,可就是不起作用。

  杰森再也等不及了,看姑妈的样子好像已支持不了多久,到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。他决定直截了当地跟姑妈摊牌,如果她不肯修改遗嘱,就动用法律,至少自己也应该获得一部分的遗产。当杰森来到姑妈房间的门前,刚想敲门,忽听里面有人说话,他好奇地蹲下身顺着锁孔望去,看到竟然是埃克在姑妈房中。这祖孙俩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,埃克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,而姑妈也精神了许多,那灰白的脸上竟也焕发出了一丝光彩。杰森看了一会就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,因为他想出了一个绝佳妙计。
  等小埃克回到房间,杰森抓住儿子的双肩满脸堆笑地说:“埃克!你听我说,你喜欢玩木马吗?”
  小埃克显然来了兴趣:“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吗?”
  “差不多,不过要比那个好玩。我这就带你去。”说着杰森抓住埃克的手就往外走。
  “你从不带我去游乐园的?”
  听了这话,杰森不由得停下脚步,他愣了一会,说:“爸爸以前工作忙,没时间。我答应你,以后我每个星期都会带你去玩,好吗?”
  “姑婆婆说她爱我,你爱我吗?爸爸!”埃克眨巴着眼睛说。
  杰森蹲下了身子,他从未与儿子如此谈过话,显得有些措手不及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他一把将埃克搂在了怀里:“我当然爱你,我的儿子!”
  杰森把埃克带到了那个阁楼,撬开了门上的锁。当小埃克看到那匹漂亮的红木马时,简直喜欢死了,他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。杰森抓住马头轻轻地摇着,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,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。
  夜里,杰森偷偷把红木马搬了出来,人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姑妈的房间。他让埃克骑上了木马,然后来到床前,轻轻推了推睡熟了的姑妈。
  姑妈慢慢醒了过来,看到埃克在木马上摇来摇去,竟然奇迹般地坐了起来,眼中的神采也变得很怪异,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,表情越来越紧张,终于她大叫了一声:“不!不!快下来,快下来……杰森!赶快下来!”
  杰森站在一旁不由得心中暗喜,这一招真是灵验,姑妈总算想起自己了。然而,就在杰森准备下一步行动时,姑妈却颤抖着身子重重后仰了下去,再怎么叫也醒不过来了。
  杰森在姑妈房间里坐了一夜,等天亮医生走出了房间,姑妈才逐渐醒来。
  “姑妈!你感觉怎么样?”不知道为何杰森心里感到十分紧张。
  姑妈揉了揉双眼,盯着杰森看了良久:“杰森!你是我的小杰森!上帝,这不是在梦里吧?”
  您认识我了?姑妈。这真是太好了。”
  姑妈握住了杰森的手,讲述了他们分手后的事情。自从杰森失踪后,姑妈一直在找他,可由于受到了刺激,精神也逐渐衰弱了下去,慢慢地患上了失忆症,所以她提早留下了遗嘱,特意把那匹木马留给了杰森。
  “姑妈,您能把那匹木马给我,我很高兴!”杰森顿了一下,“不过,我……我……更需要……更需要的是……”
  “钱?是吗?”姑妈接茬说道。
  杰森尴尬地点了点头:“其实木马的事情您不要放在心上,我已经把它忘了!”
  “好吧!我答应你。这样吧,既然你不想要那匹木马,我就把遗嘱修改过来,木马与房子捐出去,财产留给你,如何?”
  “真的!我现在很需要一点现金,您要知道,我欠下了很多债。”老天,终于如愿以偿了,杰森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,以至说话时竟有些手舞足蹈。

  姑妈叫来了律师:“杰森。我最后再问你一次。你真希望如此?”姑妈煞有介事地说。
  “是的,我想这再好不过了。”
  就这样姑妈当场修改了遗嘱。当律师将所有首次清单交到杰森手里,杰森才知道,其实姑妈并没有多少钱。
  等所有人离开房间,姑妈长长叹了口气,说:“杰森。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没有原谅我!”说话时,姑妈的眼里已闪出了泪花。“是的,我当时心情不好,没有很好地照顾你!不过,想必你还不知道你表兄是怎么死的!那天,他在阁楼摇木马,当我走到门前,他正摇到窗前,看到我进来,放开了双手叫妈妈,可是,被木马甩了下来,我亲眼看着他顺着窗户仰了下去。这之后,我就不准任何孩子动这匹木马,这也是我打你耳光的原因。”姑妈的嘴唇在不住颤抖着,“然而,有谁会知道,你表兄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。我为了离婚后能得到最多的钱财,准备把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藏起来,找来找去最后选择了那匹木马,在它的尾部掏出一个洞,然后把东西藏在了里面。可是这样一来,木马就失去了平衡,才会把你表兄甩下去。”
  杰森的眼里早已滚下了泪水,他好像要说点什么,可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。
姑妈伸出了双臂。杰森轻轻地把头靠了过去:“杰森,我的孩子。人这一生中有得有失,有时候我们自己真不知道到底该要些什么,当你得到了你认为最珍贵的东西,可失去的又是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