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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的美好需要你仔细去看,转帖:“三好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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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reenbrier : 2009-06-26#1
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,他从未当过“三好生”,也从未想过当“三好生”,尽管他成绩不错,表现也很好。
  村子很偏僻,附近有一个军营,军营子女成了学校里一个很特殊的群体。他们穿戴干净,长得也漂亮,还能给老师捎一些难买到的东西,自然就比农家子弟“得宠”,村里的孩子只要不是特别出色,就很难引起老师的注意。他那时很自卑。

  五年级临寒假时,学校照例在小操场上召开表彰会。“三好生”上台领奖往往是表彰会的高潮。校长在上面讲话,学生在下面说话,整个操场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见,他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。

  “要发奖了!”有人喊了一声,同学们的目光都聚到主席台上。被喊到的大都是军营子女,他们不像农家子弟那样红着脸到主席台上拿了奖状就跑,而是大大方方,到主席台上先向校长敬少先队礼,然后双手接过奖状,再昂首挺胸地走回来。他很羡慕他们。他觉得“三好生”不是他这种人能当的。突然,旁边的“大胖”用胳膊肘捣他:“快!校长喊你到台上领奖,你是‘三好生’啦!”

  “快去呀!”旁边的几个人叫着。

  就这样,在小学临近毕业的那个学期,他第一次“当”上了“三好生”。

  领奖的时候,为了替农家子弟争回些面子,他走得郑重其事。到主席台上,他也像城里孩子那样向校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礼。

  接下来,就该双手接奖状了。

  “你来干什么?”校长的神色很奇怪,脸上没有一丝笑容。

  “我来……领奖呀。”他不明白,为什么校长对别的“三好生”笑容可掬,惟独对他冷冰冰。他有些委屈。

  “领什么奖?!”校长一下子暴怒起来,“简直是胡闹!”

  校长把“三好生”名单往他面前一递:“你看看,上面连你的名字都没有,我会叫你来领奖?”

  他听到身后传来同学们的笑声。当时肯定全场都笑了。只听“大胖”一边笑一边大声嚷嚷:“哎,他信了!他信了!”

 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被人捉弄了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。他无地自容,转身就跑。

  他的班主任,一个不苟言笑、做事认真得近乎古板的人,走过来拦住他:“别走,这次‘三好生’有你呀。”

 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
  班主任走到校长面前:“这次‘三好生’有他,怎么能没有呢?我明明记得有嘛。”

  校长生气地把名单递给班主任。他仔细地看了两遍,一拍脑门:“哎呀,你看我写名单的时候把他漏掉了,都怪我!”

  校长脸一沉:“胡闹!亏你平时那么认真,也能出这种错!现在怎么收场?”

  全场静得出奇。

  班主任把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拿下来递到他手上:“没有奖状和红花了,这个奖给你吧。”这引得学生们羡慕不已。要知道,那个时候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说,钢笔还是奢侈品啊。他拥有了第一支钢笔,他的自卑感一下子消失了,从此和“三好生”结下了不解之缘,直到高中毕业,进人大学。

  他当时对班主任虽有感激,但更多的是埋怨,是遗憾。从此以后,无论在校内校外,他见了班主任总觉得不自在,尽量躲着走。班主任一笑了之,待他如故。

  二十年之后的一天,他向妻谈起了那件事,提到了他当年的班主任,那个不苟言笑、做事认真得近乎古板的人。

  “你说,他那么认真的一个人,怎么能把我漏掉呢?”他感慨道。

  妻笑吟吟地反问道:“他那么认真的一个人,怎么能单单把你漏掉呢?”

  半晌无语。夜半,他披衣而起,两眼含泪,拿起信笺……

greenbrier : 2009-06-26#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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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悲的方式

人与人之间会面临一场分离,或早或晚,不可抗拒地,人总要面对它。

  我10岁前后祖父和外祖母相继过世,父母们都哭得很伤心,昏天黑地。而我的悲恸却是肤浅的,我感情的闸门那时还没有打开。

  一旦闸门打开,有了爱,感情就越深厚,人就越脆弱,也就越经不起生死离别。

  那年代,日子过得很艰难。我家的底楼有一个天井,晾在那里的小鱼常常失窃。荤食是配给的,鱼虽小,事情却大,餐桌上一月才见一次的鱼,已经有好几次去向不明了,楼中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可疑,白得没有血色的脸,豆芽菜一样的身体,小孩子贪婪,大人们委琐,每个人都可能因为食不果腹而犯错。全家人忍无可忍决定予以还击,在下一个配给荤食的日子,把诱饵挂在天井醒目处,我和两个弟弟猫腰等在附近,我们手里准备了利器,决意给那个小偷一点颜色。一个白天平安无事,到了晚饭时间,门洞里钻进来一群野猫,领头的是一只很丑却很霸气的野猫,它熟门熟路地跳上水池再跳上大门的木门闩,围在水池旁的猫群紧张而兴奋地等着,它正准备做下一个跳跃的时候,我出手了,举起木棒瞄准了小猫的后腿,狠狠地砸了下去。

  这只瘸腿猫后来一直和我们家人生活在一起。

  对于收养这只野猫我们家意见是很不一致的。我们兄弟立场很鲜明,70年代,父母们要养活我们一家人已是非常的艰难,吃素不吃荤,活人还能商量,你怎么让一只猫戒了鱼腥?同意养它就要多出一笔猫鱼的开销,这笔钱哪里来?即使有了钱,去哪里买这一日三餐的鱼?它不仅丑,而且还是位惯偷,相貌委琐有偷盗前科,有辱我们家清白门风,日后邻人家煮鱼汤,最后只有汤没有鱼,我们怎么去辨白不是我们家某位成员的手笔?

  猫自从断了腿,它身上的匪气尽数消失了,忽然换了一身柔骨,它拖着断腿一拐一拐地走近祖母,试着要跳上老人家的怀里,连跳了几次没有成功,完全没有当年带领猫群深夜钻入门洞,跳上水池、门闩时的矫健做派了,它至柔至媚地围着祖母发出可怜兮兮的喵喵声,这老套的苦肉计被我们一眼识破,对老祖母还是至为有效的:老人家力排众议非要养它不可。从小猫进门到76年我祖母过世,猫儿的三餐问题一直由她老人家打理,幸好邻居们冲着祖母的面子,捐弃前嫌,不计较我家猫儿的偷盗前科,每月的荤食日,自愿施一些鱼汤鱼骨给它,加上我们口中剩下的,猫儿能对付几日。第一个月我们就断定这猫儿要么在我家饿死,要么继续干它早年的勾当,人都一月中只有几天有荤食了,这除了鱼以外不是食物的家伙,要它和我们一样崇尚素食,除非发生奇迹。当然猫儿不懂得世道艰难,国家困难,物资匮乏,猫儿的天性不会改,改变的只能是人们。

  事实上我们也是在祖母躺倒之后才知道她是怎么变无为有的:跟着倒泔脚的赵阿姨,每天天不亮就光顾弄堂里所有的泔脚缸,二人在奇臭无比的泔脚中寻找鱼骨,除此之外,祖母还在附近的食堂菜场垃圾箱旁转悠。当然这一切是瞒着我们的,我们家再破败也不至于让家里的长者去做这样的事情。76年父母回城归队,而那一年祖母没有任何交待就过世了。祖母过世的第二天,天还没有亮,猫儿跳上祖母睡过的床,对着那条空棉被狂叫不止,那是祖母的起床信号,祖母应该在猫儿上床的时候醒来,为延续这畜生的生命翻遍每户人家的泔脚缸。祖母死后就由父亲接着干,猫儿到时上下蹿腾,赵阿姨推着泔脚车走到我们家窗口大声叫父亲的名字,父亲捧着破铁锅一路跟在赵家姆妈身后……

  后来国家取消了配给制,家境也开始好转。这个时代终于结束了,天佑我家。

  到我们再搬家的时候猫儿已经很老了,它的生命活力已是日渐稀薄。后来猫儿开始水米不进,在房间各处便溺,粪便都是脏器腐烂的味道。

  一天醒来,应该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,但我总是觉得有一种惯常的声音突然消失了,让这样的早晨显得格外冷清……我突然一拍前额,猫呢!

  我想到关于猫的传说,猫这类畜生是不肯死在人面前的,它能准确地预知自己的死期,必然赶在死前离开家人,能走多远就死在多远,直至精疲力竭,人世间的苦乐才告以终了,天堂或者地狱的门才洞开。

  那天,我在离家50米处的路边找到了它,我抱起它,它像一堆羽毛松软地萎缩在我的手心,整一个晚上,50米的路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力气,身体也瘦了一大圈,可怜它还没有死,奋力睁大眼睛逼视着我们,那是一种怎样的苦痛啊!我似乎已经读懂了这种眼神,把它放在车斗里,抄小路飞快地往我们的老房子赶,去它曾经结伙行窃的地方。我从暗处摸出木棒,闪电一样举起落下,在我茫然间,猫身下已经流了一小滩血,猫血并不多,然而却很红。

  我用迎接它的方式结果了它。前后只有几分钟。

  我只是在冷静地记叙着生命中发生的激越的事情,大悲和大喜一样,是整个流程中鲜少的片断,我直感上知道,当生命到了必定结束的时候,该以怎么样的方式结束。

  为所有活着正在受苦的生命祈祷。

故乡的云 : 2009-06-28#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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