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往事已经过去了,回忆却绵绵不断,这是中了谁的圈套?再补三图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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玩头指
摘果果
捉虫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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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思念的童年已是黄昏》 李丑牛-凯迪网络
我出生时八斤多,据说长的鬼斧神工,后期没用心,才长成今天这德性。降生伊始,把我热坏了。时值仲夏,没有空调,连主要家用电器“手电桶”,都没有。1971年穷困的东北农村,我剂子那么大,近乎奇迹,爹妈险些乐抽了。当时全民苗条,至今我也没整明白,粮食哪去了,蒸发了?喂狗了?毛主席光荣、伟大、正确,我不否认,可是让百姓挨饿,不好。
幼儿园不叫幼儿园,叫育红班,坐落在生产队大通铺(火炕),两丈长,六尺阔。下放知青任教,课时随意,近于放猪。红樱枪人手一杆,文具,无。饿归饿,乡亲、知青和小孩,普遍矍铄。育红班不学无术,印象中天天《红灯记》:
我家啊啊~的表哦哦哦~叔,
数呒呒呒~不呒~清
没有哦哦哦~大啊啊事不呒呒登门
虽说呃~是
虽说呃是亲眷喑又不相认
可他啊比亲眷喑还唉要~亲嗯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(铁梅唱段,西皮流水《都有一颗红亮的心》)
当然,诗歌教育也是丰富多彩的:
反腐倡廉类:
大米饭
炒鸡蛋
撑得王八满地转
………………
世相写真类:
赶车老板笑嘻嘻
拿着鞭子捅马X
马毛了,车翻了
老板的jb轧弯了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人生励志类:
大雨哗哗下
北京来电话
要我去当兵
我还没长大
……………
我不喜欢穿衣服,不喜欢在室内活着。闲暇(除了睡觉都是闲暇)时,叫上邻居玩伴瘸狼和小哲,去西河套捉蛤蟆骨朵,捉一大把,逐一捏死,捏毕,回家吃晌午饭,并不洗手。后来酷爱洗手,是SARS的功劳。一向腹诽孟子,我坚信:人之初,性本恶。
四十多斤的时候,我成绩出众,不会说谎,背临柳公权正楷,乡亲鉴定:牛B!参加全国作文竞赛,获大奖,得地球仪一枚,全村轰动,登门赏球者,络绎不绝,我骄傲得……就差打鸣儿了。想来今天小富即安之风俗,定是彼时养成。
整个春天,我在吹柳哨。那动静根本就是天籁。庄稼起身,如鱼得水。去野外,去野外啊!当然是晴天,野游,野炊,野战,野浴,除了野合,都玩。常规项目尚有:烧家雀(读若巧)、“摔死孩子”(民间高台跳水),“跳火车”,扇“啪唧”,偷瓜,……偷生产队青苞米最爽,烧了吃,香,香味一直飘到现在,飘到彩显上萦绕不去。
那才叫快乐!快乐就是那刺目的一团,从屁眼里往外钻,从眼睛里往外跳。可是童年,让我弄丢了,快乐也丢了,很长时间,我都没遇到他们了。我思念的故乡已是黄昏,童年就融化在这黄昏里,踪迹难寻,他们也会与思念一起,最后化为虚无。
长大后,我反复梦见柳哨、苞米和山芍药,但画面普遍模糊,能见度较低,约等于黄昏。梦境与实景,出入较大――毕竟做梦是即兴的小概率事件,我从未用心筹备过任何一个梦,包括引申的梦,也就是所谓理想,我不知道它的形状,我能感受到的,是无边的快乐,偶尔的恐惧。理想,不过是些碎片,并且随时刷新。今天开春,我想搂着陌生美女和上等白酒睡觉。进入八月,我每天祈祷:女儿分到好班,与师生和睦相处,蒸蒸日上……女儿将来出息了,定是我祈祷的功效。
还说柳哨,三十年前的柳哨。滚兔岭的柳条儿脱骨早,折取数枝,褪下包皮,以七分钱一只的铅笔刀,两端取齐,扣出发音孔。这简单的工艺,经常割破指头,而处置办法取自瘸狼:抓一把锅底灰,抹上,感觉伤口“唰”的一下,好了。
瘸狼有名有姓,叫张庆和,外号取自小儿麻痹的右腿。随着年龄增长,左腿变粗,右腿无动于衷,走路的轨迹,是一串正弦函数图像,跳跃的意像,富于张力。在外号流行的童年,别人的生理缺陷,带给我无限快乐。一晃,把小崽子们晃大了。瘸狼那腿脚,居然能开出租车,我在长春汽车站门前,照过两次面。在太阳的作用下,瘸狼早已变成班图黑人。我立刻把头扭过去,怕该狼认出我,想必汽车站是他的窝点儿。两次都没打招呼,二十年没聚,过着大同小异的生活,还能聊出什么?
童年初秋,味道清香,天气上乘。几乎每天都去奶奶家果园。有一次,让草丛里“野鸡脖子”吓了一跳,我看到那厮,像个翠绿的肉条,居然吃花瓣儿,我靠。各式水果很像圣诞树上的彩灯,够不着,便整枝折,坐地上边揪边吃,大的,红的,揣进条背心,成色不好,撇!撇远处沟里,压上土,绝不能让大人发现。果子入怀,紧一下裤衩带儿。外有背心,中有果子,内有肚皮。肚皮里头,是未及消化的果子,里外两层水果们,隔着绯薄的肚皮,打架,叮叮当当,当当叮叮。
没等回过神,童年就过完了,连青年也过去一多半。吃了这么多年大米,长到一百四十斤。长期抽烟喝酒熬夜,肝胆和脾脏,磨损严重,经常生气,忧国忧民,思路崎岖,世道也越来越不合我意。命运怂恿,生活逼迫,带领老婆和女儿,过着灰头土脸的日子,也不知何时是头儿。
这三十多年,大部分时间在学校混,不提。工作也有十年了,没发现对祖国和人民有什么用处。出生决定命运,顺从成为必须,装疯卖傻也是自我保护。我,一名浑身是锈的螺丝疙瘩,做功少,捣乱多,稍有刮风下雨就吱吱咯咯响。而回忆,日渐稀少,偶尔奢侈一回,也要等到周末或者生病。一个寄生虫,本来就不该劳骚,更不该随便回忆。
童年玩伴不知道哪去了,电影散场,一不留神,人走光了,你要是还坐在座位上不走,撵也不走,就是精神病。剩下的几个精神病,跟我一样,埋头当爹当妈,软弱,隐忍,在单位忍辱负重,时常装孙子,越活越像个大傻B。年龄越大,心肠越硬,类似畜牲。童年不再轮回,往昔无法再现,天真也被岁月丢弃就像一团黑暗。